深度 独立 穿透

不能丢失的阵地，丢了又如何？

作者：蒙多

(资料图)

编辑：吴双

风品：令煜

来源：首财——首财研究院

七月流火，宝火控股权之争也迎来决战期。

7月24日，中炬高新临时股东大会召开，就关键董事人选投票：

会上宝能系4名董事遭罢免，三名“火炬系”提名者获选为董事。且此前支持宝能系的两位独董“倒戈”，支持了“火炬系”所有议案。

以至有舆论感叹，8年控制权之争即将落幕，以宝能系出局告终。

1

8年控制权之争

减持不讲武德？

是否落幕，留给时间作答。

可以肯定的是，这场大股东之争跌宕起伏、吊足了各方胃口。

7月7日，中炬高新公告监事会自行召集临时股东大会，拟罢免4位“宝能系”董事；

7月12日，“宝能系”中山润田发布5000字声明，举报火炬集团等涉嫌虚假诉讼、操纵证券市场；同日，火炬集团发声明，举报是肆意抹黑，捏造、歪曲事实；

7月14日，中山润田发文驳斥火炬集团，并抛出八连问，质疑当年虚假交易；

7月18日，中炬高新公告，李翠旭辞去总经理职务，免去张弼弘副总经理兼财务负责人职务，拟聘任邓祖明为总经理、聘任孔令云和秦君雪为副总经理；

7月19日，中炬高新公告，因个人原因，邹卫东辞去公司董事会秘书及副总经理职务；

7月20日，姚振华到中炬高新总部调研被拒门外。22日，中炬高新独董秦志华建议推迟召开24日的临时股东大会；23日，中炬高新新任副总经理秦君雪再度遭拒；来自宝能集团的邓祖明辞去中炬高新总经理职务。

即使24日的会议当天，亦暗流涌动、插曲不断：有自称宝能系前员工人士现场讨薪，有中炬高新独董称“会议未设置独董发言环节”，场外接受媒体采访。会议进行中，宝能通过官网公告：董事会审议通过关于取消7月24日临时股东会的议案。

也是大会当日，中炬高新收到上交所监管函，要求主要股东严格遵守《公司法》及证监会规则要求，保障公司董事会等治理机制的有效运作；股东就相关事项发生争议的，应通过合法途径妥善解决。并要求合理保障公司生产经营稳定，不得故意影响正常经营秩序，不得不当损害上市公司及中小股东利益。

不算苛求。短短半月，你来我往、利益纠葛牵扯好不热闹，将资本市场的翻云覆雨演绎得淋漓尽致。

只是，大股东“神仙打架”，中小投资者利益谁来保障？对企业日常经营乃至发展前景又影响几何？纵有千般不甘执念，债务缠身、资金链紧绷的“宝能系”与姚振华又有多少腾挪空间，还能东山再起吗？

目光回望中炬高新与宝能的命运羁绊始于2015年。

彼时，“宝能系”旗下险资前海人寿举牌并增持中炬高新，顺利成为第二大股东。之后以资本突袭见长的姚振华延续杀伐果断，前海人寿步步深入于2016年持股比升至24.92%，跻身中炬高新第一大股东，火炬集团退为第二股东。

两年后，前海人寿将所持股权转让给同属“宝能系”的中山润田，2019年姚振华成为实控人。

姚振华为何会盯上中炬高新呢？

公开资料显示，中炬高新成立于1993年，前身为中山火炬高新技术实业股份有限公司。1995年1月在上交所上市，原第一大股东为火炬集团。旗下拥有厨邦、美味鲜双品牌，产品涉及酱油、蚝油、食醋等 10 余品种。

据华鑫证券2022年研报，企业产销规模位居行业第二。

众所周知，调味品拥有刚需、高频的消费特性。“宝能系”入主也被业内人士视作一笔长线战略投资。

不过，破门而入的“宝能系”与原控股股东的关系却暗流涌动。多次提案被火炬集团方的董事余健华反对。

如2019年，宝能系曾筹划推动中炬高新斥资3.4亿元收购广东厨邦20%股权，提议遭余健华反对。

再如2021年7月，余健华对19项议案中17项投出反对票，包括公司剥离房地产业务、面向控股股东的定增计划、股权回购、董事提名等。

也是2021年，随着“宝能系”陷入流动性危机，面对庞大债压姚振华选择拆东墙补西墙，开始减持所持中炬高新股份。且受“宝能系”债务危机波及，中山润田所持中炬高新股份不断被司法拍卖，导致被动减持。

自然，这对中炬高新不是利好。无论主动被动、频频减持被质疑有些不讲“武德”。前两大股东矛盾由暗转明，冲突日益加深。

据同花顺I问财数据，自中炬高新1995年1月上市以来，股东累计减持金额19.55亿，所有减持均系中山润田所为，且都在2021年8月之后，仅年内就套现超3.5亿。

截至2022年底，中山润田经过不断减持，持股比降至14.73%，虽仍为中炬高新第一大股东，却给了火炬集团重夺大股东的可能。

2023年1月17日，火炬集团借助一致行动人鼎晖隽禺、鼎晖桉邺的力量，持股比上升为14.65%，重返第一大股东宝座。截至今年6月，中山火炬集团持股比10.88%，因股权被司法拍卖，中山润田持股中炬高新仅9.58%。为了乘胜追击，进一步夺得控股权，才有了“火炬系”上述董事会改选。

对此更迭，外界不乏看好声音。如1月19日，国金证券的食品饮料组分析师刘宸倩研报指出：“股权事件对经营端扰动有限，股东事件落幕后，涉及公司治理、定增激励等事项均可提上议程，对公司长期发展和业务开展均有裨益”。

只不过，从后续事态发展看，冲突复杂性或已超出之前预想。

7月7日，中炬高新公告称，由于中山润田及其关联方自身债务问题，其不再为公司第一大股东。

7月17日，中山润田向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就中炬高新相关股东违法违规事项提交民事诉讼材料。　

7月20日，起诉受挫的中山润田发表声明称，中炬高新公司来到生死存亡之际。紧接着，姚振华被拒等事件相继发生，双方争夺逐渐激烈。

在首财君看来，虽已落下风，“宝能系”却不会死心，双方缠斗大概率还将延续一段时间。若管理层内部矛盾不能妥善解决，后续司法程序解决的可能性较大，而这其中的时间差或让内斗负面影响持续，需警惕对企业业务经营、品牌效应、发展前景带来不良影响。

正如有媒体报道中引述小股东的感叹，大股东间的争斗弄得人心不稳，给外界造成一种公司很混乱的印象，也给上市公司的品牌和经营都带来负面影响，最终损害的是所有投资者尤其是中小股东利益。希望这种争斗能尽快结束，回归正常平稳状态。公司的管理层也应交由懂行业、懂公司的人来经营管理。

2

狂飙与折戟 偿债压力多大？

一句回归正常平稳状态，何尝不是“宝能系”、姚振华的夙愿。某种意义上讲，两者在中炬高新的遭遇，更像其当前风雨飘摇处境的缩影。试问，争权失败的宝能该何去何从？

“宝能系”的崛起，离不开姚振华的商业才华、敏锐市场感，亦离不开果敢豪赌的性格作风。

早年间，姚振华为了生计炸过油条、卖过蔬菜。1998年，深圳推出“菜篮子工程”，靠着卖菜揽得了第一桶金。

此后，商业嗅觉敏锐的姚振华将目光投向房地产，搭着黄金年代东风，收获了不菲收益。

2000年，宝能集团正式成立。2012年成立前海人寿，借此转战资本市场。

2015年，前海人寿险资突破500亿，姚振华把目光转向了万科。彼时，后者股价还徘徊在十几元低位，姚振华前后斥资400多亿，硬生生成为万科第一大股东。

随后，著名的“宝万之争”上演。彼时，为争夺万科控制权、抵御“野蛮人”姚振华，王石动用了所有人脉，包括安邦集团、深圳地铁以及华润等在内的资本加入战局。

从结果看，姚振华虽没拿下万科控制权，却赚得盆满钵满，身价一度达到1150亿元。此后，尝到甜头的姚振华先后将矛头指向南玻集团、格力集团。最终败给了同样杀伐果断的董明珠。

同时，上述粗放入主，也让姚振华被一些舆论称为“野蛮人”，甚至引得监管层出重拳整治险资，落实“保险姓保”政策理念，宝能一度部分保险业务被暂停。

伴随险资监管趋严，“宝能系”也顺应脱虚向实大势。如2017年宣布进军高端制造业，成立宝能汽车。截至2022年底累计投入超过530亿元。

遗憾的是，造车太过专业、不是谁都能“玩票”的，虽涵盖了“研发-零部件-整车制造-后市场”,成为汽车产业链最完整的企业之一，但更关键的销量、造血能力没能支棱起来。这次跨界为宝能后续危机埋下伏笔。

2021年，宝能流动性开始紧绷，下半年集团旗下理财产品出现大面积违约。据《财经》统计，去年至今年6月，超200亿元“宝能系”资产已被拍卖或即将被拍卖。其中既涉及宝能控股旗下的宝能地产、宝能汽车，也涉及宝能集团旗下的钜盛华。

偿债压力有多大？

据中炬高新回复监管工作函，截至2021年9月底，宝能集团合并报表总资产约8300亿元，剔除并表金融资产及负债后集团总资产约4300亿元，有息负债合计1927亿元（包含银行贷款、信托贷款、理财产品及发行的公司债券），对外担保余额308亿。

外界突然发现，一向豪横狂飙的宝能并没那么有钱，多是杠杆效应下的“豪赌”。

为渡过危机，宝能集团提出积极调整资产结构，逐渐淡化房地产业务比例，提高资产流动性；通过人员优化、聚焦核心高端制造业，提高集团整体盈利水平及抗风险力。

种种努力可圈可点，然目前看策略推行并不顺利。6月28日，阿里资产司法拍卖平台显示，合肥宝能城部分项目便因无人报名而流拍。

据悉，宝能集团因拖欠民生信托借款，旗下合肥宝能城项目相关资产被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强制拍卖。该项目包括两部分，合计金额达50.78亿元。

3

两大主业各有烦恼

宝能能自我救赎？

冰冻三尺非一日寒。

归根结底，能否渡劫关键看融资与造血。

先说融资。宝能系旗下公司多处困难期。以投资平台——钜盛华为例，企查查显示，其当前涉诉债务79项，融资债务12项，关联方债务11项，且公司系失信被执行人，涉及21深钜03在内的7笔债券违约。

继2021年报难产后，2023年4月28日钜盛华宣布：受公司流动性紧张、人员调整紧张等因素影响，公司各项工作开展难度及不确定性增大，且由于个别子公司数据提供不及时等原因，2022年报再度推迟。

从2021年报可知，截至报告期末，钜盛华有息债务余额822.91亿元；期末公司及子公司对外担保总额为572.89亿元；融资及对外担保等诉讼事项涉诉金额达550.02亿元。

公司营收合计为743.90亿元，营业成本则高达831.35亿元。受此影响，公司毛利率由2020年的-5.08%变为2021年的-11.76%。

显然，钜盛华已自顾不暇，能为“宝能系”脱困发挥多少融资作用？

再看造血。随着公司宣布剥离地产业务，造车成为姚振华、宝能翻身关键。可从媒体报道看，这条新路并非坦途。

据和讯，2022年12月4日，阿里拍卖官网显示，安徽芜湖经济技术开发区人民法院发布一则拍卖公告，标的为观致汽车有限公司的汽车生产线设备，起拍价约1.23亿元。

公开资料显示，观致汽车成立于2007年，最早是奇瑞孵化的“高端”品牌，因发展不顺一度亏超90亿元。

2017年宝能出手，以65亿元（约9.77亿美元）获得观致汽车51%控股股权。

真金白银足够决绝，然终究隔行如隔山，一番努力未能盘活观致，反而销量直线下滑。2018年到2021年，观致汽车销量从巅峰的6.3万辆降至5200辆。

进入2022年，观致汽车更是传出欠薪消息。常熟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发布的2022年第1批重大劳动保障违法行为通报显示，观致汽车因拖欠751名工人工资1000.18万元，且经责令改正拒不改正，涉嫌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被依法移送公安机关处理。

2023年7月24日，据天眼查信息，宝能汽车零部件有限公司新增一则股权冻结信息。被执行人为该公司唯一股东宝能汽车集团有限公司，冻结股权数额50亿元，冻结期限自2023年7月11日至2026年7月10日，执行法院为深圳市龙华区人民法院。

从雄心勃勃到欠薪登黑榜，身陷流动性危机的宝能、姚振华离最初的梦想似乎越来越远。

放眼未来，2023年无疑是最关键一年。

年初的新春开工动员大会上，宝能汽车执行总裁陆幸泽表示，2023年宝能汽车将会全力保障A3、GX16、A6三款重点车型量产，以及DS05车型首车下线。

据悉，A3和A6是悠宝利品牌旗下A00级电动车型，GX16则属于BAO品牌。未来悠宝利品牌将在未来每年推出一款全新车型，BAO品牌的定位较高，首款车型为纯电SUV。

如久旱甘霖，市场随之一振。然时至7月，懂车帝显示，悠宝利旗下微型车A3状态仍未上市。

雪上加霜的是，原定生产悠保利A3的西安宝能最近被注销不动产权属证书。

7月6日，西安宝能汽车有限公司（下称“西安宝能”）因未在规定期限内向西咸新区自然资源和规划局交回不动产权证书，监管部门依据《不动产登记暂行条例实施细则》决定对其持有的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予以注销。

不禁疑问，宝能汽车新品今年还会来吗？最终业绩怎么走？宝能、姚振华还有多少脱困抓手、腾挪空间？

4

不能输的战斗

依然“狼性”自信、与时间赛跑

客观来说，宝能汽车的持续投入是有效果的，内外期许有逻辑基础。

成立至今，宝能汽车始终坚持以自主研发、自主品牌为战略核心。截至2022年底，已初步形成涵盖技术研发、生产制造、仓储运输、销售网络、出行与后市场服务等汽车的全产业链布局。

据宝能汽车2022年10月披露，公司累计申请各类专利达2854件，其中发明专利1278件、实用新型1489件、外观设计27件。

以最具市场前景的新能源汽车为例，形成了包括三电系统、自动驾驶、智能网联等关键领域拥有一系列的自主技术。公司开发出的xEV平台据悉已拓展至增程式车型。

一定意义上讲，宝能汽车已具备市场搏击力，上述新品距量产只差临门一脚。

越是艰难险阻，越要坚定信心。

在开年新春开工动员大会上，姚振华表示，面对前所未有的流动性困难，2022年全体宝能人勠力同心，攻坚克难，持续推进流动性困难化解工作，推动理财兑付、资产处置、融资展期及债务优化重组等工作，已取得重大的阶段性成果。

在姚振华看来，2023年将是宝能汽车战略提速的决胜之年。要紧抓新能源产业发展风口，顺应汽车市场发展趋势，对标世界、国内一流企业；严格执行“净利润、净现金、高质量”的经营方针，以创造性思路和方法解决问题。

字斟句酌，姚振华还是那个“狼性”姚振华，足够自信坚毅、敢想敢拼敢赌、有目标有韧性。或也基于此，中炬高新控权之争虽频落下风，却越战越勇、依旧不服输不认输。

当然，作为一头利润大奶牛，宝能系眼下实控的优质企业已寥寥可数。无论实际利益还是象征意义，这都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不能丢失的阵地。

只是，执念是一回事、现实大势又是一回事。抛开中炬高新的孰是孰非、最终结局，身处爬坡关键期的宝能汽车战事或更急迫些。君不见，车市新老交替已入下半场，拼价格、拼技术、拼特色创新、拼产业链，日益内卷日益高阶，留给后浪的分羹时间还有多少？

商海浮沉、企业兴衰本是常事，但教训足够深刻、代价足够惨烈。背负无数投资人、合作伙伴利益，姚振华想要稳住风雨飘摇的宝能版图、防止其崩塌，依然在与时间赛跑、与精准度赛跑。能否早日带领宝能离开“火山口”？

本文为首财原创